青釉

#最近不短的时间在省拟安家,借此唠嗑我的大山西
圈子很杂……很杂,历史圈为主,历史圈里也混的很杂
最近也心水MBTI,但其实真的很杂

【张家口x大同】日暮雁门关

*背景是1952年11月察哈尔省撤销时,察哈尔省省会张家口带着大同去山西做交接


*原本想写张家口x大同以及太原x大同,写到后来发现没搞成太原x大同,副CP搞了大同x朔州


*人设极其,非常,严重我流。大人们慎入(鞠躬)


*依旧文章疯狂夹带私货,私货在文后补充说明


*不知道算糖还是算刀,总之,蔬菜泥们520快乐(?)







      在张家口的记忆中,桑干河是很少过的。尽管祂半边倚着塞内,却又半边出了长城,“塞外”称习惯了,少去塞内,自然不常过河。前两年似乎有人写过这片流域的故事,祂未太挂心。如今逢着冬日渡河,虽是冰挂如林,冰瀑垂悬,恰是这河最为壮美时节。若旁人偶来一次,得见此景,必然流连半晌。可掌中攥着大同的手,让张家口实没有心情去赏。


      这趟路远,临行前张家口特意为大同换了毛大衣,还紧紧将缝儿都塞好,围巾系了好几回,直到张家口瞧着漂亮了才准,不知在拗些什么。被紧裹着的大同走不利落,慢慢在张家口身后跟,张家口反一改过去些许急躁,慢吞吞带着大同晃。可到了桑干河,大同想驻足看看,又被张家口一把扯了去。大同明白,张家口这是赌着口气。为什么赌,大同猜个七七八八。但和谁赌?大同想破脑门也想不清。反正祂晓得,张家口定然不是和自己赌,哪怕方才大同看冰瀑出了神,被张家口嚷了句“小没良心的还有心思玩”,大同也知道张家口定然不和自己置气。至于别的,重要么?不能说不重要,可也不是那么重要。


      路赶久了,大同嘴里微微发干。舔舔嘴唇,祂扯扯张家口胳膊,张家口便明了祂的意思。两人寻了个边儿停下来,张家口把手里的壶递给大同,大同实是渴了许久,一仰头便喝去半壶。张家口寻块石坐着,大同喝够了,借着将壶递过去那档,挨着张家口坐下。


      “怎还是三年前一样,渴死你。”


      张家口兀的提起了三年前,大同未转回来,直愣了愣,这才想到那时。


     “这回路远,要走到晋水畔呢,咋能不渴。不过好过当时,乱的很,居无定所。”


      那时,战乱频仍,朝不保夕,就连祂们这些城市也几经易辙。自1937年,日军打到这里,大同就和山西别的城市走散了。今天和东边一路儿走,明天和西家一齐儿过,三天两头换,支离破碎,没个着落。哪里也不是稳当的,自然也算不上可靠的,乱世里散了,流浪了,便只能依靠自己。于是大同擦了把汗,咬紧牙关,摸着灰挺着枪子,在飘摇里摸索出条生存之道。这样混乱的日子过了十二年,直到后来,张家口在废墟里捡到祂,和祂说先来察哈尔坐坐吧,大同才终于落下脚。这么一坐,就是三年。


      大同还记着当时张家口也递给祂一壶水,祂捧着水看了良久,流浪的悲苦揉进水里,被祂一饮而尽,吞入腹中。


      察哈尔不算大,日子颇为清贫,好在安稳。不知是源自城少,还是源自战争确确实实结束了。大同也曾和张家口推搡着玩笑过,当年废墟里伸手拉祂,可是专寻祂来帮着张家口做发展的。张家口最初还与祂玩闹,刚和完面的手沾着面粉便向祂身上扬,惹着大同急急往宣化身后躲。张家口这时便做势叉了腰,说到当年早知不往回领大同了。可到了后来,后来,张家口再也无心对此玩笑,时常心事重重向桑干河那边望着。大同听到些许消息,也没再开过这类玩笑,只默默帮着张家口整理着递交来的文件,再用祂自己做的铜杯子往张家口身边放一杯水。这杯水,到凉了,张家口也未喝下。


      张家口咬着唇,静了片刻,才缓缓挤出句:“现在也没个定所。”只是这句话大同大概是没听到的。


     过了桑干河未几,远远传来一声招呼,张家口先回头看去。待大同应声,那呼喊的已经跑近。祂该是急急放下手头事务奔来,棉衣都未穿妥当,风直往衣服里钻,大同这方看清——缘是雁北的朔县。


     “我今儿听山阴说,你们是入关去山西的,是也不是?”  


     “你们那边的县倒是不客气”,张家口皱皱眉,看向大同。大同将朔县往身后扯扯,拦在二人中间,“朔县心里着急正常,毕竟祂也是雁北的。”


      张家口倏地冷了脸:“你们雁北倒是没分开过的一家子。”大同意识到张家口许是不快,吞了下口水,明白自己那句话说生分了。


      “张……”


      “也别解释了,反正你们雁北这就完璧归赵”,“完璧归赵”四字被张家口咬很重。大同想宽慰一二,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些不知说什么的:


      “张,你我离着近,将来也能见面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张,和你分开我没那么高兴。”


      张家口摆摆手,将“小没良心的”在心里又骂了次,转头看向朔县:“你小子来就是为着问这个?”


     朔县点点头,又摇摇头,半晌才支吾出句:“我是有点想山西,但,但,也舍不得察哈尔。”


      张家口叹口气,拍拍朔县后脑勺:“那就一起走走。”剩下半句“你们这些雁北的将来不好见了”,在喉头转了几次,最后也没能说出。


      遇到朔县,就意味着离雁门关不远。三城寻个矮山头修整一番,张家口从行李中翻出些黄糕,一人递去俩,壶中余下的水抿了几口,便拿去让祂们分着喝了。大同接过水壶,先给了朔县。待朔县喝够,大同瞧着剩下的水,估量着只饮一半。张家口拿到壶,掂量掂量还有分量,明了大同专给祂留着,心里蒙上层湿漉漉的暖意。祂提着壶坐了片刻,没有喝水,而是将壶盖旋上,瞧着天色不算早,催促着大同和朔县该走了。


      大同起身,拍拍衣上的灰,又帮着朔县拍去。看向张家口身后未拂干的灰土,欲要上手,却被心里那不合适绊住,换成了小声提醒。张家口随手拍了两下,就算做打点好了,提起行李便兀自走在前面。大同给朔县理干净了,抬头发现张家口已走了小段,拉起朔县追了几步,才在后面缓缓跟上。


      雁门关的轮廓渐渐呈现在几城面前。届时已如血残阳,从祂们身后投射到前方,描摹着雁门关的形。几城影子随迈出步伐,在身前被越拉越长,向着雁门关,向着关内伸展。祂们看到蜿蜒的长城攀附在雁门山上,瓮城盘居于中,雁门关愈加清晰,城楼上如翼飞檐挂着从夕阳那撕扯下的一段橘黄。大同看清了城门,看清了垛口,看清了城楼上横着的匾,也看清了侯在关外的那个身影——山西的省会。


      大同没料到祂会在这里候着,张家口也未曾料到。虽说几城今日的目的是入雁门关,但也只是在雁门关里寻个地儿住一宿,赶明儿早起继续向着晋水走。没料省城跑雁门关外专等着祂们。张家口咂咂嘴,不知心里这烦乱的感情究竟为了什么,分明祂可以少走些路,早日回去和宣化一起联络保定。可是——张家口将大同攥紧了些,客客气气和山西省城打了招呼。


      “阳曲!”朔县与故城久别新逢,欢喜溢出。大同紧跟着唤句阳曲,被张家口拽住:“可别乱喊,现在叫太原。”


      “无妨,随祂们喊吧。”太原笑着应过,向张家口伸出手。张家口这才不舍的松开大同,与太原礼节性握了。


      “再往北去,就到了雁北。我尚未与你交接,不知会你而擅自过界并不合适。你来山西实在少有,大同又是久别重逢,欢喜有余,哪有不亲迎的理儿,所以就在雁门关候着了。”太原不愧数世治所,交互往来早习成不假思索的本能,寥寥几句,张家口敌意也卸下大半,被太原迎着入了关。


      这三年里,张家口对塞内那些不算服气,往来交互更喜欢和承德,归绥,银川一起坐坐。祂最爱的是看塞北草浪,祂想,塞北四省都定然同样眷恋着这片汪洋。闲时,祂扯上几匹马,喊着大同和宣化一起撒欢。跑累了翻身一躺,天为被地为床。入了夏,祂也会拉着察哈尔的其他城一起爬阴山,那是个避暑的好地方。总之塞外一切自由,一切奔放,何须跑到塞内看那逼仄的天地间狭窄空隙?尚且历史上,祂们过去有几世,可不与塞内那些城一家的,塞内总爱自立正统,这盘桓吸附在祂们身上的长城,可不就是过去为了防着祂们这儿的人。张家口心里又犯了嘀咕,大同当时也被防过,祂依稀记着祂们不知哪世还在一起待着,怎么后来好端端给了山西那帮塞内的家伙。分明察哈尔才是合适的,祂们塞外这些一齐,喊着宁夏,热河,绥远的城,塞北风光自是大好。


       可是,张家口看了看大同,看了看朔县,这俩家伙的确跟了山西蛮久,现在见到故城,掩盖不住欣喜。想来撤了察哈尔,也自有那么点道理。保定……张家口默默念了两回这名字,虽说同祂倒也相识,过往二城隶属直隶所辖,现不知怎么这家伙上了位。听闻保定前几世也有做过治所,只是那时张家口是否在保定祂们那片,祂也迷迷糊糊不清楚了。


      转回绕过小巷,停在一书匾“履谦恒益”的院前。太原先行推开门,欠一步身,待依次进去,方将门带上。院内设一石桌,周恰四石凳,几城相继落座。太原招呼着把豆腐干拌芥菜,蒸肉,万卷酥端来,给张家口斟了杯黄酒,塞了俩酥梨。张家口接过梨子咬口,汁水迸出,恰作润喉。


      “这是雁北的资料”,待张家口嗓中清明了,从行李中翻出一沓纸,递给太原,“祂们这三年在我这儿待挺好的,你自己一看便知。”


      太原简单翻翻,挑些需签字的拿出,单分一摞。从不算重要的资料里捻些写有大同和张家口名字的,递给张家口:“你把大同和朔县都带来啦,祂过的很好,自然瞧得出。这些留给你吧,权当这三年一个回忆。”张家口对雁北是动了真感情,太原也一眼看明。十五年前山西动乱,祂作为省署本该保护好这些城,可是混乱之中,祂无从兼顾,没能做好省署之职,让雁北受十二年风霜。张家口拉了祂们一把,察哈尔帮祂们稳定,太原对此不能不怀以感激之情。


      张家口揣着那几页纸,四城也没再说什么客气话,埋头将饭了完。太原嘱咐大同和朔县好好陪陪张家口,自己转身回屋签字。


     “张,你今日不留宿么?”大同眼眶泛上圈红。


     “不留了,保定还等着我呢。这把你们送过来,我和宣化也该找着落去。”


     “先前你说留的。”


     “那会儿没想太原在这儿接,还说要去晋水呢,怕你们走不动才在雁门关留的。”张家口语气中添了几多骄傲,“我自己走,一口气走到黄河边,岂止晋水。”


     “张,我想起来了,是明朝,明朝那世,我们一起走过的。”大同突然提起一句,看着张家口笑了,“那会儿我是你的老大,你得跟着我走。到了察哈尔,反而你做了老大。”


     “那可不,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喽——”张家口意识到什么,顿顿,“你瞧你现在回了河东,我也要去河北啦。将来一提,诶咱这,共饮黄河水,还能套祂们关内人的诗呢。”


    “说起水,还是你给我留着这半好喝。”张家口晃晃手中水壶。正太原签好资料出来,张家口拉过太原又拿着手里壶给祂晃,“你看,大同留的。这回你得把大同看紧啊,再让祂走丢,被我捡到了,可不还给你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,这回我定然守好了。如是再把大同弄丢,就该革职谢罪了。大同喜欢你喜欢的紧,那时你把祂拉走我准二话不说。”太原一边与张家口玩笑着,一边把备好口粮给祂裹进行李,并另装了壶水。张家口负起行囊,往雁门关外走去,月光清清泠泠,在张家口身后挂了层纱,朦胧遮住大同的眼。张家口的影子被祂拖在身后,那影子有些沉,令祂的脚步重了几分,直到变缓,停下。


     “夏天了来阴山避暑啊——”这声是张家口冲大同喊的。


     “好——”这声是大同应的。


     雁门关的月,上了城楼。






1.题源刘长卿“寒云带飞雪,日暮雁门关。一路傍汾水,数州看晋山。”

2.第一次听闻桑干河,是因丁玲所著小说《太阳照在桑干河上》,那时只觉这河名字很美。直到去大同时,路过桑干河,才知道这条河原来在山西和河北,丁玲书中的故事便发生在河北涿鹿。说来惭愧,我至今没看过这本书,去大同时从火车窗户上看到的桑干河也记不太清了。忽而提起,便又想到了它,去查了一些它的图片,它同名字一样的美。

3.1937年前大同隶属山西省。1937年日军攻占大同,此后1926年所设大同县地区行政区划不一而足,各有分法,多次更改。1949年划入察哈尔省。

4.大同铜器制作技艺是国家级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,始于东周,远销国外。

5.朔县,后为朔州市,时为察哈尔省三专区之雁北专区(专区署大同)下辖县。1952年雁北专区划归山西省。

6.山阴为当时雁北专区下辖县,现为朔州市所辖。

7.雁门关,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代县,以“险”著称,被誉为“中华第一关”,有“天下九塞,雁门为首”之说。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雁门关附近有古关道,雁塔,豹突泉,雁池,观音殿,李牧祠等景点。在这里发生过大大小小姝百场战争,卫青,霍去病,李广皆曾在此抗击匈奴。包括众所周知的杨家将、昭君出塞亦是在雁门关。

8.黄糕是张家口市阳原县特产,用黍子去皮(俗称黄米)后磨成面粉做成的。

9.1952年河北省省会还是保定市,后迁天津,又迁保定,1968年确定为石家庄。

10.山西省政府所在地未有改动。清朝为太原府阳曲县(那时阳曲县位置为今太原城位置),北洋军阀时期“废府存道”,去掉了太原府一级,到后来国民政府时,又废除了道,故直接叫山西省阳曲县(此时阳曲县所在地亦为今太原城所在地)。之后阳曲县所在地改叫太原市。“阳曲”,“太原”这两名字皆由来已久,在历史上也多次作为不同级行政单位使用,多为更替指代同一地。

11.张家口汇集三山山脉:阴山,太行山,燕山。

12.那个书匾“履谦恒益”的院子是清代忻州人程化鹏故居,他两次上书,捍卫茶马古道。今其故居仍存于忻州城内。

13.因为雁门关在忻州,所以夹带私货了一些忻州特产:忻州蒸肉,代县酥梨,北芪黄酒,涔山芥菜,繁峙豆腐干,五台万卷酥。

14.今山西在古代有些时期被称为河东道

评论(20)

热度(80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